劫火_考研

就是一团无规律爱折腾的x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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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BE的大帅♂比

【喻叶】Florence Thorns[翡冷翠荆棘] (上)

中世纪Paro

蓝袍大司铎x红衣大主教、或者其实是邪恶术士x圣教神子?反正是萨克文州·喻索尔x修·耶逻叶

好啦好啦不要吐槽英化的名字啦最后我也是很心塞后悔当初作死、、

炒鸡爆字数的作业get√

你会喜欢的吧~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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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叶】Florence Thorns[翡冷翠荆棘]

小雨仍未歇止,翡冷翠的黎明看起来像是沉郁的黄昏,天空呈现出一种奇异而斑驳的黛青色,宛如未经打磨的琉璃。

荣耀教王国的圣都翡冷翠,号称诸王王冠上所有宝石中最璀璨的一颗。而翡冷翠的城门也不过只是沉重庄严且压抑,与别处并没有什么不同,黑压压的降下一块儿阴影。

令人难忘的是城门上镶嵌的金属雕塑——灼热的火红中一朵纯净的白色鸢尾花。

翡冷翠当年最杰出的艺术家画家雕塑家,那个三合一的金发男人用了二十年的时间终于完成了令神满意的杰作。在神的旨意下,他仅用一根藤木就抱着雕塑爬到城墙上,弥补了翡冷翠三十年的空缺。

当熔炉中流动的金属液体最后浇灌了白色鸢尾花,雕塑与城墙终于融为一体的那一刻,已经被蒸腾的金属沸气吞噬腐蚀的男人从空中跌落,在地上碎成了金色的沙粒。他的儿子才是完成那最后一步的人。永不褪色的血红色将鸢尾花身后的额板由金桐色染成了金红色,阳光下熠熠生辉。

执意彰显这血染的纯洁。

青石城墙上修女们的轻烟般缥缈的圣歌比翡冷翠那的大门先一步开启,身穿主调为白色和天蓝色司铎袍的青年微微额首去看,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幽蓝的圣杖,一双深邃的藏蓝色眼睛里流转着说不清的意味。

领路人不敢直接打量年轻的大司铎,只是又多看了几眼那颜色纯净的袍子,胸口以银线绣着状似锁链利剑的十字花纹,利剑下深蓝色的六芒星暗纹反而不太明显,袖口只缀着淅沥的雨滴图案,在白净的丝绸衣袖上,云朵藏深雨。

气氛不知怎得有些尴尬,领路人只好硬着头皮开口,一副讨好谄媚的嘴脸。“萨克文州·喻索尔大司铎,您不愧是蓝雨圣教堂的主事大司铎。凡您所到之处,神便听见您的呼唤,恩赐蔚蓝的雨,将神辉洒向大地。我们虔诚的信徒都将感激您带来的洗礼之雨。”

“AveMaria。”萨克文州·喻索尔微笑着回礼,雨点滴落在他藏蓝色的短发上,随着青年微微摇头的动作滑进领口,温柔而疏离,却暖人心扉的俊美。“圣都翡冷翠的信徒如此虔诚,主自会赐福于你们的。”

骤然光芒降临,城门开了,盛装的侍者们拿着卷起来有一人高的羊毛红毯,笔直的缓缓铺开。小雨沾湿了柔弱的阳辉落在红毯上,一瓣一瓣的深红,像是细碎的花瓣。

“走吧。”萨克文州·喻索尔的声音很轻,轻到离他最近的领路人都没有听清他说的话,只以为是神圣的音节,而不是大司铎的喃喃自语。

后面排列有序的使者侍从修士牧师和骑士,跟上了大司铎的脚步,红艳的地毯上爬行了一条湛蓝的长龙。

修女的圣歌仍在持续,又加上了道路两旁信徒们的祷告声,随处可见一只只或枯萎或娇嫩的手,从额头划至胸前,由左及右。“In the name of the father , and the son and the holly spirit , amen. ”

“Amen。”萨克文州·喻索尔在心里默默地说。从始至终他不曾淡化脸上的笑容,然而道路越走越远,他的心里沾染上一丝紧张的情绪。

然而他忽然停住了,脸上竟有一丝薄怒。

前面的路上站着一个身穿灰黑色军服的男人,一身几乎盖到脚面的黑色厚织法袍,铸铁的钮扣将衣领高高竖起,看起来像是教士的衣服,却如同盔甲般严实。黑袍的双肩和衣领上都有金线绣的鸢尾花纹,胸前垂下钢铁和纯银镶嵌而成的十字圣徽。

“等候多时了萨克文州·喻索尔大司铎。在下是翡冷翠异端审判局的侍卫长,皓特·卡索刘。嘉世大公邀您到嘉世城堡一叙。”男人的眼里有掩盖不了的骄傲得意与森森煞气。

“嘉世大公?克里轩·陶嘉斯公爵?”萨克文州·喻索尔想起了这个名字。他偏头看向领路人,却发现领路人目光躲闪,并不阻止侍卫长的所作所为,见怪不怪的样子。

他本应该踩着圣洁的红毯,从这里笔直地走向兴欣圣教堂,去见那个想见很久的男人。而红毯却在这里硬生生打了个转,兴欣圣教堂不远处的对面,嘉世大公奢华的白理石城堡大门那里立满了长相娇美的女仆。

“正是陶嘉斯公爵。”皓特·卡索刘的神情像只讨人厌的黑孔雀。“大司铎请跟我们走吧,不要让嘉世大公等久了。”

萨克文州·喻索尔笑了,他偏头问领路人,“圣教的规矩,神职人员出行,不是应该先拜访当地教堂的吗?还是我记错了?”

领路人咬咬牙道:“是的大司铎。但是嘉世大公也是一位修士,您拜访嘉世大公也是一样的。”

领路人觉得他看错了,最为温和的蓝雨大司铎眼里怎么会有那么凌冽的光。

“心有所诚者,受主教洗礼,皆可以成为修士。”萨克文州·喻索尔突然抬高了声音,春风和沐般的温柔话语传向四周,信徒们不由自主地被这声音偷走了心神。“圣都翡冷翠的兴欣圣教堂就有一位资深的红衣大主教,真是上苍眷顾呢。我这次来,也是专程来拜访红衣大主教的。”

“嘉世大公的好意,萨克文州心领了,改天会登门拜访的。”

信徒们好奇诧异的议论声已经越来越大,皓特·卡索刘脸上的阴霾越来越重,最后还是不甘地让开了路。

“异端审判局为领主公爵多管闲事,可是触犯圣教法规的哦。“路过皓特·卡索刘时,萨克文州·喻索尔双手合十,自言自语一样地说道。

”不劳蓝雨大司铎费心了。”皓特·卡索刘右拳放在胸前回礼,同样是报以笑容,却无端生出几分寒意。

萨克文州·喻索尔笑笑,没说什么,走上没有红毯的翡冷翠街道。

修女的歌声已经停止,前方没有接引的修士,没有鲜花和赞誉,只剩下绵绵不断的薄雨,和苦难人不停的祈祷。

“真是种罪过。”年轻的大司铎望向远处兴欣圣教堂火红的十字架塔尖,不知道是在说刚刚那场闹剧的主事者,还是教堂里安坐的对方,或者雨中前行的自己。

就算没有领路人,通向教堂的路也不会走错。

红褐色的花岗岩外墙,彩色玻璃拼花的圣像壁,利剑般的钟楼高出地面一百尺之多,顶上安置着火红的大理石圣十字。教堂的前面是一片开阔的草地,平整的砖石路两侧种植着白色的鸢尾花。

“蓝河,今天是礼拜日吗?”

“是的,大司铎。”身后的蓝铠骑士瑞文·布鲁上前一步回答道。

“我还以为我记错了。”年轻的大司铎皱着眉,“这里冷清的过分了。”

的确如此,礼拜日本该是教堂最热闹的日子,信徒应该在教堂里虔诚地唱着圣歌,神父应该深情地诵读圣经,顽皮的孩子们应该在草地上欢声笑语——至少应该敞开教堂漂亮的雕花大门,让光芒照射在晶莹的琉璃吊灯上,让斑斓的反射光印在宏大的天顶画上——而不是让白鸽在沐雨清新的草地上啄食。

“我去看看怎么回事。”只开了寥寥几个侧门,瑞文·布鲁走向其中的一扇。

突然一个一头长发挡了一半面容,从露出的另一半来看很有些卖相的青年,同时从侧门走了出来,正好与瑞文·布鲁撞了满怀。

“怎么回事?你们是要砸场子吗?”金发的修士揉了揉脑袋,看着那一大帮人跃跃欲试地掂了掂手里厚厚的圣经。

布鲁·瑞文也是蓝雨圣教堂的精锐骑士,可居然在刚刚与一个修士的碰撞中吃了亏,小小的眩晕了一下。

“不是这样的。”萨克文州·喻索尔打量了一下这个俊美的金发修士。“我们是来拜访红衣大主教修·耶逻叶前辈的。”

“哦哦哦是这样啊,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金发修士拍了拍瑞文·布鲁的肩,“兄弟,你体质不行啊。”

居然被一个修士撞得退后了两步,瑞文·布鲁惭愧地摇摇头示意自己无事。

“AveMaria。阁下是十字禁卫军的人吗?”

十字禁卫军是直接隶属于教王或者大主教的神职组织,那群人实际上是一支精锐的军队,穿上红袍便是侍奉神的修士,穿上战铠便是杀敌的将军。

“欸,你怎么知道的?”金发修士一脸惊奇,“我叫普洛斯珀·包兹,是耶逻叶主教麾下的十字禁卫军指挥官。”

“普洛斯珀?这名字很适合兴欣圣教堂。”

“是吧是吧!我也觉得。可是老大就叫过我一次全名,他喜欢叫我包子。”显然这句话赢得了金发修士的好感,他整个人都欢脱起来,“哦对了你们是从哪来的?”

“我是蓝雨圣教堂……”

“是那个狮子座的地方是吗?”普洛斯珀·包兹兴冲冲地打断他的话。

“是的,他是我的搭档。”

萨克文州·喻索尔没有因为对方一句无头无脑的话打断了自己而生气,他善意地笑着,纯净的好似一束带着露水的白蔷薇。

“我们可以进去吗?”

“不行!”普洛斯珀·包兹挡在侧门前,“老大说了,不是翡冷翠的,谁来都不给进。”

萨克文州·喻索尔失笑。“耶逻叶大主教知道是谁要来吗?”

“……老大说他也不知道。”普洛斯珀·包兹挠挠头,活脱脱一只金色的拉布拉多犬,“梵蒂冈或者耶路撒冷,谁来都不让进。”

“可我不是梵蒂冈也不是耶路撒冷来的啊,我从约旦河来。”

“约旦河?没听过。”普洛斯珀·包兹诚实的摇摇头,好像根本不觉得不知道约旦河这圣教的又一圣地有什么不妥。

“不知道也没关系,”萨克文州·喻索尔心想前辈从哪里招来这么有意思的一位十字禁卫军,有些脱线但是像是一位好助力。“我们可以进去了吗?”

“还是不行!老大说谁都不给进就是不给进。”

连温和的瑞文·布鲁都有些不高兴了,他想上前与这个不懂礼数的金发修士理论理论,但是被萨克文州·喻索尔拦下了。

“算了蓝河。”他抬头看着兴欣圣教堂高耸的塔尖。“我们就近找地方住下来吧。”

 

 

 

 

 ♤♡♧♢

 

 

 

 

转眼是夕阳西沉,落日的钟声悠长地回荡在翡冷翠的街道上,教堂前的白鸽被惊飞起来,在彩色玻璃壁墙上留下飞翔的影子,橘色的绮丽轻柔空灵地打在葱绿的草坪上。

早已换下被雨沾湿的长袍,萨克文州·喻索尔穿上一身普通贵族的便装,站在不远处,望着个头不高的少年一遍遍敲响钟声。

计算好的时间,固定的频率,让人以为钟楼上安装了精密的齿轮,而不是这个少年用双手敲击出的节奏。

少年结束了最后一声亢长的钟音,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因紧张而生出的薄汗,才看见那边街道上站着的藏蓝发色的青年。

萨克文州·喻索尔回以赞许和肯定的笑容。

隔得有点远,辑克·罗哲看不太清那笑容,却觉得受到了鼓励,手忙脚乱地拿起厚厚的行囊从钟楼上跑下来。

然而,人已经走了。

 

 

 

 

 ♤♡♧♢

 

 

 

 

快入夜了,薄雨才停。

无论白天阳光注视下是光辉亮丽还是萧瑟冷清,到了夜晚都是一样的,一样的被黑暗裹上暗纱,一样的月华沉寂。

翡冷翠有严格的夜禁。这座完全用石头建造的城市,只有此时是最安静的。

笔直的街道上空旷寂寥,月光把影子在身后拉得很长。萨克文州·喻索尔抬头,看见半轮明月高挂在前方的塔楼外,翡冷翠被它的光辉浸润,青瓦路面上像是流淌着一层薄薄的水银。

他要去的地方就在兴欣圣教堂米白色的墙壁后面,他绕到教堂院落的侧面,那里爬满了翠绿的常青藤。周围很静,四下无人,他裹着一身墨蓝色滚着华美银边斗篷,看起来像是一个游走于黑暗的异端。

他轻盈地跳了进去,落脚的地方是一片鲜花盛开的花园,怒放的红玫瑰和白蔷薇在月光下张扬着身姿,能够轻嗅到风中的芳香缭绕。栅栏那边是一条宽广的青石路,一段连接教堂,一段延伸至密林深处。青石路的正中央有一座喷水池,一尊白色大理石的圣母玛利亚神像矗立在水池的正中心,向四周喷洒着甘泉,道路上铺满了五彩斑斓的雨花石,两旁则是数不清的白色鸢尾花。

萨克文州·喻索尔刚抖了抖黑色长裤上的绿叶,突然猛的向后翻滚,小心地没有碾压花丛,而是从绿茵上滚过去。精美的斗篷又沾上了新的灰尘。

刚才落脚的地方多了一片轻薄的飞刃,刃上插着萨克文州·喻索尔刚刚抖落的绿叶。一只苍白的手捡起了刀刃,是一个一身紫黑色的暗夜骑士。

“荆棘。”萨克文州·喻索尔不慌不忙地直起身子。

他看见面无表情的暗夜骑士微微挑了挑眉。

“Thorns。我来找人。”

暗夜骑士缓缓开口了。“别踩到花。”他冷漠的眼里在看到红玫瑰都安然无恙时闪过一丝柔色。

好像翡冷翠的圣女伊唯橙·圣沐苏最喜欢的花便是红玫瑰,特别是,染血的红玫瑰。

“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不需要。”

“也许未来我可以帮到你。”萨克文州·喻索尔笑得像一只狐狸。

“……希奈凡·莫森。”

  

 

 

 

 ♤♡♧♢

 

 

 

 

“那边。”希奈凡·莫森不肯再往前。

原来万树丛中是一层茂密的灌木荆棘,夏夜淡白色的月华偶尔从枝条间流泻下来,星星点点的泼撒在荆棘蜿蜒的枝条上,火红的荆棘花被点缀得神秘诱惑而凌厉危险。

没有路。

萨克文州·喻索尔握紧了拳,这时他不是一个高高在上温柔圣洁的蓝雨大司铎,只是一个心急如焚想找回爱人的普通人,或者一个本质上与这里格格不入的,原本隶属黑暗的邪恶术士。

脖子上被镶嵌成圣十字挂坠的幽蓝色猫眼石发出荧荧的光,这条链子本来被他贴身放在最里面,但是刚刚翻滚的动作有点太大了,链子划了出来。

黑暗中幽蓝色的光芒其实微弱,但是习惯了链子贴身那种触感的萨克文州·喻索尔早已经注意到了。刚刚暗夜骑士没有离开,他不敢表现出过多的在意,现在他紧紧盯着诡异的猫眼石,呼吸都与猫眼石明灭的闪动相协调。

撒旦之眼。

荆棘丛中并不是没有路的,那条隐晦的小道已经被猫眼石寻着原主人的气息找过去。

一条澄澈的小溪,一座乖巧的木屋,一个懒散的男人。

一身红袍如火,带着白色面具,咖啡色头发乱糟糟的男人,他脖子上火红色浓郁到呈现出金色的红宝石圣十字光芒一张一合。

“修·耶逻叶。”萨克文州·喻索尔轻声呼唤道。

“叶修前辈,我来了。”

 

 

 

 

 ♤♡♧♢

被称为“耶和华的花园”的约旦河,是圣教著名的圣地之一,这里是一望无际的果尔平原,生活着虔诚的游牧民族,没有树木掩映,终日都沐浴在明媚的阳光中,冬天温暖惬意,夏天则酷热难当。

梵蒂冈的双生神子一前一后骑着白色的骏马飞驰,翡冷翠的圣女伊唯橙·圣沐苏则是骑着橙红色的良驹在最后追赶两人,骏马珠装玉饰的额饰在正午的阳光直射下熠熠生辉。

修·神缪·耶逻叶风一样的在辽阔的草原上策马驰骋,高速翻滚的热浪将他的汗水逼出来,和眼泪一起湿透了华丽的衣襟。

浑浑噩噩一年了,翡冷翠信徒的生活日复一日回到从前。而他的挚友,伊唯橙·圣沐苏的亲哥哥,翡冷翠原本的圣子,阳光帅气的少年易维秋·圣沐苏,再也回不来。

一场争权夺利的阴谋,给三个人单纯真诚的生活画上了永远的句号。

“修·神缪·耶逻叶!”身后与他拥有一张一模一样的脸的秋·耶逻叶还是第一次叫哥哥的全名,“叶修你这混账哥哥,你他妈疯了吗?”

再疯一次,最后一次,我会照顾好沐橙,更会颠覆那人的势力。

“叶修哥小心!”伊唯橙·圣沐苏突然惊慌地叫道。

显然绝世良马也并不是不会失误,至少沉寂在自己的思绪中的修·神缪·耶逻叶就被自己马儿的失误甩进了奔腾的约旦河。

“我没事!就当接受洗礼了!”修·神缪·耶逻叶多少懂点水性,没有马上呛死在神圣的河流中。他紧拽着脖子上幽蓝色如夜色沉魅的猫眼圣十字,防止它卷进刚冰雪消融时湍急的河流。“我去下游散散心,你们在营地等我吧!”

十九岁,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年纪,就算经历了大事,少年人的心性也不会立马沧桑成熟起来。

修·神缪·耶逻叶低估了这条洗涤过神灵耶稣的圣河。

约旦河的下游越发湍急,河道开始分岔,错综复杂,还有砺石暗礁藏在飞溅的水花里。

刚开始他还能保持身体平衡,之后完全就是随波逐流,后来好像还撞上了几块巨石,昂贵轻便的骑装被撕裂冲走,最后完全丧失了意识。

清醒的时候是在一个被树林掩盖的石洞中,另一边是带着奇怪的泥土味道的棕色沼泽。淡粉色、青绿色的萤光菇以及紫色的藤蔓爬满了墙壁,还有颗颗粒粒反光的水晶原石,外面是无月的黑夜,粗壮的树杈投下压抑的阴影印在跳动的篝火上。

“你醒了。”藏蓝色长发的少年盘腿坐在一块光滑的松花岩上,墨黑色的长袍将他的身形遮盖的严严实实,只靠那变声期有点沙哑却温柔的声音判断出来这应该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啊。”

修·神缪·耶逻叶甩甩凌乱的头发,毫不在意他现在上身只剩下一件单薄且潮湿的白色衬衫,扣子掉了大半,白皙的肌肤半遮半掩,那条幽蓝色的圣十字链子没有被水冲散,挂在修长的脖颈里越发衬着肌肤羊脂玉一般的润泽。

“小鬼,你什么名字?”修·神缪·耶逻叶挨着少年坐下来烤火,出口的嗓音有点哑。

对方并没有介意他的无礼,反而递来一个羊皮袋,里面是刚弄好的温水。

“文州萨尔·索克·喻。先喝点水吧。”

索克?这个姓氏……

“文州啊,”修·神缪·耶逻叶完全不在意自己被一位异端少年救了下来,也不觉得两人只不过相识几分钟就用亲密的昵称来叫对方有什么不妥,“我昏了多久啊?”

“4个小时吧。”被这样叫,文州萨尔·索克·喻也没说什么,“你从上游冲下来的,我正好去那边找些鹅卵石。你的命真好。”

“那是,哥的命必须好。”修·神缪·耶逻叶一扬手中的圣十字,看起来就像个单纯的贵族少年,“有主保佑着哥呢!”

文州萨尔·索克·喻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一点,躲开他拿着十字架乱挥的动作。“你最好不要在这里玩这东西。”

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并没有任何威胁的意味,甚至还带着极其温和善意的笑容,然而偏偏就有一阵阴风吹过来。树叶沙沙作响,高大的树木像魔鬼一样环绕着地方,以一种随时随地要吃掉他们的姿态。乌鸦难听地叫起来,不知道栖居在哪里的蝙蝠被惊动,扑腾扑腾地飞向暗淡的天空。

光明伴随着阴影,黑暗伴随着温度,神圣之地附近埋藏着邪恶之所。荣耀神光普照的果尔平原无人知晓,胡拉盆地的沼泽深处,游走着一群邪恶的异端。他们有卑鄙的巫师,有邪恶的术士,还有被神灵抛弃的种族,以及自甘堕落的恶徒。

修·神缪·耶逻叶记得,好像术士一族为首的家族,被赐予的姓氏就是……索克?

修·神缪·耶逻叶打了个喷嚏。

他毕竟只穿了一件还半湿的衬衫,那条吸水的马裤还在腿上笨拙地粘着,阴风一吹,有点冷。

“换件衣服吧。”文州萨尔·索克·喻笑笑,用树枝从旁边的岩石上挑起来一件黑色袍子,“这件我还没有穿过。”

修·神缪·耶逻叶被这个异端少年的笑容击中了心灵,这么温暖的笑容,像是一束纯洁的白蔷薇。他只见过一人拥有这样的笑容,逝去的挚友易维秋·圣沐苏。

不,他们是不同的,每一朵白蔷薇都是不同的。修·神缪·耶逻叶对自己说。文州好像是水一样的温润如玉,沐秋是……是什么呢?……

“你穿过哥也不怕。”修·神缪·耶逻叶大大方方的接过来,当着少年的面脱掉了湿漉漉的白衬衫,换上了他的黑袍。“修·耶逻叶。你可以直接叫叶修。”

骗人的,如果穿上了被污染过的黑袍……神子的肌肤应该会一寸寸烂掉吧,“撒旦之眼”可不一定会救他。

“叶修。”文州萨尔·索克·喻点点头,知晓对方的名字也让他很开心,十五岁的少年再成熟,心情也都写在脸上。

眼前人的皮肤好白,白得月光流转,跟自己终日游走于黑暗世界的灰白色不一样。

脸有点红。

修·神缪·耶逻叶开始脱马裤了,粘糊糊的,有点费劲。

“文州来帮哥拽一下。”

当文州萨尔·索克·喻摸上修·神缪·耶逻叶的小腿时,两人都愣住了。

后者是下意识地寻求帮助,前者是无意识地听从呼唤。

“糟糕。”修·神缪·耶逻叶在心里哀嚎。

异端少年手松得很快,然而还是晚了。隔着厚重的裤子,竟然还是火辣辣的疼。修·神缪·耶逻叶拨开裤子去看,少年修长的掌印还是烙在了小腿肚上,紫色的淤血在白皙的肌肤上分外显眼。

“抱歉。”文州萨尔·索克·喻早就离开到三米以外了。“你果然是神职人员。”

“那你要杀了我吗?”修·神缪·耶逻叶抬头看他,他的眼睛是漆黑的,可是深深地看进去会觉得那里面有着灼人的光焰。“趁着哥现在无力反抗。”

“……不会的。”文州萨尔·索克·喻用自己深邃的藏蓝色眼睛跟他对视。“那我还救你干嘛?”

“那不就结了。”修·神缪·耶逻叶明显的松了一口气,语气自然轻松地像是刚刚那个严肃的人不是他。“你让哥晚上睡哪?”

“山洞里。”

然后他们之间没什么可说的了,只能诡异的沉默。

其实这里很美。这一夜没有月亮,但透过茂密的树杈,可以看到漆黑的天幕上点缀着冰蓝色的星星,满天如钻石。

“最开始夜晚的时候我跟弟弟一起过,他跟我有一样的脸……有时候觉得抱着他就像抱着自己。我们透过教堂的穹顶看着夜空,虽然天窗有点小但是能看到很美的夜晚。”

“后来呢?”

“后来我跑出来了,把他一个人扔在教堂里。不过是他先准备把我一人扔在教堂里的。”修·神缪·耶逻叶摩挲着手里的幽蓝色圣十字,“离开梵蒂冈就必须带着这东西,真烦,像枷锁。”

“至少你还能走出去……不是吗?”文州萨尔·喻索克望着夜空繁星点点,轻轻笑笑。他是个天生的聆听者,是一汪融化寒冰的清泉。“你知道吧,我是个异端,出去就会被你们挂在木架上活活烧死。”

“异端?什么是异端?信仰不同的算异端还是邪恶卑鄙的算异端?”

“这你不是应该比我清楚吗?”

“曾经很清楚。但是我的朋友,一个城市的圣子,竟然因为被卷入权力斗争而被一个公爵暗杀了……真可笑不是吗,一个信徒啊不是,一个修士公爵,杀死了被自己信仰选中的圣子。”修·神缪·耶逻叶挪到文州萨尔·索克·喻身边,一寸不到的地方。“我觉得你不是异端。你不是。”

文州萨尔·索克·喻忽然觉得自己暗无天日的生活被点亮了。曾经他自己坚守的心灵是黑暗生活里唯一的烛光,现在,火光来了,火焰在他面前燃烧。好想飞蛾扑火,如果飞蛾振动的双翅不会扇灭火苗……

可惜。

“不行啊,我现在还是个异端呢。”他眯着眼笑。

下一秒修·神缪·耶逻叶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

 

 

 

 

早晨醒来发现自己在山洞最角落的干草垛里,这里竟然是山洞里唯一阳光直射的地方,这里空荡荡的没有人。

修·神缪·耶逻叶不禁感慨“异端”就是“异端”,完全搞不懂在想什么。

套话?还是单纯希望有人陪聊?

聊的正开心,说打晕就打晕,一点面子都不给。

修·神缪·耶逻叶忘了,自己可是梵蒂冈的神子,还不是随随便便留给别人吐露心声。

真是憋得太久了。

看太阳久了,光就在心里种下影子,闭上眼睛都能描绘出轮廓。而修·神缪·耶逻叶却在闭眼的时候看见了一团团白蔷薇。

白蔷薇是带刺的花朵,野生的白蔷薇更是荆棘藤蔓中才能开出的温柔娇艳。

留几天吗?在沼泽地里。修·神缪·耶逻叶紧了紧身上的黑袍。其实天气不冷,不如再呆一阵子吧。

有人挡住了阳光。

“哥以为你怕哥烧死你所以已经逃跑了?”

“这话应该是我对你说吧。”少年微笑着反唇相讥。“别忘了,在我的地盘上,你才是‘异端’。”

修·神缪·耶逻叶撇撇嘴,顺手捡起一根细长的干草在嘴里嚼啊嚼,“我饿了。”

“圣教的神职果然就是一群吃饱睡睡醒吃的人。”

“纠正一下,我没有吃饱睡,我只是睡醒吃。”修·神缪·耶逻叶听惯了主教和神父们的唠叨,对这些除了扰乱心情没什么用的垃圾话已经很免疫了,并且他自己就是个高手。“别告诉哥异端的小首脑居然是个连客人饭都请不起的?”

“你算哪门子客人?”文州萨尔·索克·喻手里提着个小篮子,“林子里新长出来的果子,没被污染。”

“文州真好。”修·神缪·耶逻叶从草垛里跳起来,抢过来一个,“呵,居然还挺甜!文州你平时都怎么做饭的?念咒语吗?”

文州萨尔·索克·喻点点头,然后又皱了下眉,“看来今天是不能这么做了。”

“不如让哥做吧,不好吃但是饿不死!”

文州萨尔·索克·喻迟疑了一下,还是投以怀疑的目光。“看起来你比较娇生惯养一些。”

“呵,小看哥。等着。”

文州萨尔·索克·喻看着比自己高了十几厘米的少年穿着与自己一样款式的衣袍跑出去,迎着朝阳,黑色在他身上也神圣而灼眼。

完了。

可我是个异端啊。

天生就是。

没有选择。

“想学做饭。”文州萨尔·索克·喻看着石洞壁上的蘑菇们。

蘑菇们左右上下乱晃了晃。

它们会说话。

 

 

 

 

 ♤♡♧♢

 

 

 

 

修·神缪·耶逻叶回来的时候,黑袍裹着一些调味用的香草,还有许多颜色各异的蘑菇,虽然有的长相奇怪,但确实都是无毒也没有被污染过的。

“早饭要吃蘑菇吗?”文州萨尔·索克·喻偷偷瞄了一眼墙上瑟瑟发抖的蘑菇们,问着一脸不知所以的修·神缪·耶逻叶。

感觉不太好啊。

“烤蘑菇和蘑菇汤。哥就会这个。不过早上还是蘑菇汤好些吧?”修·神缪·耶逻叶无奈地摊摊手,然后又对着他露出嘲讽的笑容,“你的本体是蘑菇吗?之前就想问了,山洞里到处都是蘑菇。”

“我是异端又不是异族……蘑菇和鹅卵石是术士施咒常用的载体,而已。”

“哦,那捡柴火啊。哥都采蘑菇了。”修·神缪·耶逻叶往干净的石壁上一靠,宽松的黑袍已经遮不住他的身体。白净修长的大腿露出来,以及小腿上还未消退的青紫色手印。

“已经……摆好了,在里面。”异端少年若无其事地笑笑。

“有锅吗?”

那口紫砂石的锅……算吧?

并不!

“我想你不能用那锅。”

“……也是。”修·神缪·耶逻叶一脸无语地看着一脸无奈的少年,“那哥咋做饭……文州你会刷锅吗?”

“……我觉得不如你念一篇圣经更管用啊。”

十九岁的少年脑子里还是有稀奇古怪的念头。神子低头看了看胸前的圣十字,“我有办法了。”

幽蓝色的圣十字和蘑菇们一起被扔进了文州萨尔·索克·喻煮青蛙用的大锅里。

水在翻腾,咕咚咕咚地冒泡。色彩不一的蘑菇们在里面上下翻腾,愉悦地像是澄澈的乳白色天空中彩蝶纷飞。香草叶在漩涡里泛舟,一圈一圈,有些惊险但是乐在其中。

幽蓝色的圣十字已经沉在了锅底,只留下银白色的链子,挂在一枝藤条上,耷拉在外面。

“我比较怀疑,这我能吃吗?”文州萨尔·索克·喻看着翻滚的热气,隐隐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撒旦之眼’是能吸收污秽力量的宝石,并不会散发圣洁的力量。不然哥在这里的动静早就把你的同伴招来了。”修·神缪·耶逻叶笃定的说道。

文州萨尔·索克·喻还是比较相信自己的感觉。

“怎么,你怕了?”修·神缪·耶逻叶斜着眼挑衅地看着他。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里闪着晶亮亮的光。

被蛊惑了一般,他露出了完美的、同样带着挑衅意味的笑容,回答道:“怎么可能。”

白蔷薇果然都是带刺的。

修·神缪·耶逻叶想起挚友那时青春张扬的笑容。

这朵更野。

修·神缪·耶逻叶晃了晃神。

“文州啊,你如果不是个异端就好了。”

白蔷薇暗淡了一瞬。

“有些事情是天生注定的。”

“怎样,想跟命运玩一把吗?哥试试感化你?哥带你信耶稣啊。”

“那……”

“啪叽。”石洞顶的粉红蘑菇被热浪熏了下来,直直地掉进了锅里,沸水溅到了文州萨尔·索克·喻的墨蓝袍子上。

“没事吧文州?”神子伸长脖子去看。

他摇摇头。并没有被烫到。

不过,蘑菇怎么会掉下来的。

石洞中的蘑菇纹丝不动,没“人”理他。

“光顾着说话了。”修·神缪·耶逻叶拿起大勺搅了搅。

乳白色的汤汁,各色的食材,看起来挺棒的一锅。

“已经能吃了。喏,你的。”

文州萨尔·索克·喻接过来缺了一个口的银碗。挺香的。“叶修,你现在的样子真像个炼禁药的邪恶术士。”

“是吗?”神子对于自己看起来像是邪恶术士反而觉得很有意思。“有哥这么厉害的术士?”

文州萨尔·索克·喻已经习惯了对方不时的一句自夸或者嘲讽,而且心底其实觉得这人的每一句话都带着别样的风情,很好听。

蘑菇汤凉了些,两人先后喝起来。

竟然特别好喝。

但有哪里不对劲。

不对劲的是早觉不妙的术士少年。

“文州?”

“火……”

“什么?唔……”

撒旦的欲望已经偷偷种下,

它拼命吮吸那邪恶的力量;

圣十字点燃了神圣的火焰,

拉锯的圣战已经无可避免。

翱翔的自由鸟从天空坠落,

荆棘丛刺破了雪白的羽翅,

馥郁深红的血液浇灌骨刺,

疼痛在最深处的地方传递。

自由鸟再不能自由的飞翔。

白蔷薇却终在阳光下绽放。

“叶修,如果这是场堕落,我无话可说。”

 

 

 

 

♤♡♧♢

 

 

 

 

好吵。

“苏沐橙,别拦我!我要杀了他!”

“叶秋,我拜托你冷静点!”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你没看到我哥直接在我面前散掉了吗?!”

“叶秋,你想想。如果不是叶修哥愿意,谁能伤了他?……”

“……”

“叶秋,你杀不了他。”

“萨克琛·魏索尔,你什么意思?”

“你看他的脖子上。”

“……”

“‘耶稣圣心’不会允许你伤了他的。让我带他回蓝雨圣教堂吧。”

“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在说什么,散了……

叶修……死了?

我果然……是个异端啊。

叶修,我愿意用一生偿还我的罪,我将信仰你的信仰。

这世上,再也没有,文州萨尔·索克·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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